比如《狗镇》里那个被全镇人践踏的格蕾丝,当权力反转时她选择屠村,镜头扫过被击毙的婴儿车,你会发现自己居然在快感与罪恶感之间反复横跳。拉斯·冯·提尔用舞台剧形式把人试炼场直接怼到观众脸上,教堂烛光里藏着多少伪善,苹果树下的施暴者可能就是我们自己。
伊朗电影《推销员》更绝。丈夫发现妻子遭侵后,复仇的执念逐渐异化成更可怕的暴力。当镜头定格在他逼迫老人脱裤子的瞬间,你突然发现道德审判的链条里,没有人的手是干净的。这种心理重锤让我当年在电影节散场后,硬是绕了三圈停车场才找回现实感。
韩国导演李沧东在《诗》里玩得更微妙。老年痴呆的老太太边学写诗边替孙子掩盖强奸案,当她写下“杏子坠落的声音”时,窗外的加害者正在踢球。电影把罪恶与美并置在同一个画面里,就像用毛笔蘸着血写俳句——你看完会忍不住闻自己的手,怀疑上面是否沾着同样的矛盾。
这类电影最阴险的是后劲。去年重看《狩猎》,幼儿园小女孩的谎言如何引发群体癫狂,弹幕里还在吵“熊孩子该不该死”,这恰恰印证了电影的现实预言。当我们在屏幕外审判角时,其实已经成了伦理实验的小白鼠,这才是高级的叙事陷阱。